第29章
翌日,母亲皱着眉头走进我的屋子:“陛下试图割腕,被侍女拦了下来。”
“她怎么能如此任性!”
我想起因蛮族失去双亲的林妤,心头一阵火起。
我从前不会说云为书半句不是,难得的抱怨引得母亲回头看我。
母亲嗫喏半晌,突然叹了一口气:“州煜,要不要告诉陛下,你其实......”
余下的话,消散在我有些冰冷的目光中。
我深吸一口气,起身为母亲沏茶:“母亲,薛州煜已不想再见云为书了。
我也不知道,我能在这世间待多久......”
母亲接过茶杯,手指摩挲着杯壁:“我知道,你怨恨她。
我难道就不恨吗?薛家军死了那么多人,阿伶也被她害了......”
“可是她是君,我们是臣。
宗室中没有适龄的孩子,大渝也不能没有君主......”
她沉重地看着我,“州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感到了一阵无力。
八年光阴,无数条人命。
我不说恨云为书恨到要杀了她,却只想与她此生不见。
可我的母亲,在忠君爱国的薛家活了一辈子的人,将君主放在儿女之前......就和我死在疆场上的父亲一样。
......
正午时分,我入了宫。
脚踩在砖石上,我有几分恍惚。
一个多月前,我也是在这个时辰,带着思瑶去见云为书。
侍女满脸担忧地迎我进去,一走进宫殿,我就闻到了浓浓的药香和淡淡的血腥味,像是从黄泉深处传来。
云为书躺在榻上,甚至没有抬头看我。
我愕然地站在原地。
将她送回宫也就是昨晚的事,我没料到她会变成这样。
颓然地躺着,满头乌发间隐隐可见灰白,眼下一片青灰,脸色苍白如纸,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要知道,她从前最是爱美。
她登基之前,我还一边为她挽发,一边笑话她:“要做君王的人了,怎么也喜欢脂粉呢?”
“做君王又如何?做君王就不能喜欢打扮了?”
云为书一扬脑袋,“日后史书工笔,我会是个功绩累累的帝王,也会是个沉鱼落雁的美人!”
她总有一堆歪理,我敲了敲她的脑袋,只能无奈地笑。
现在的她......
却把自己搞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我上前行礼:“陛下,你要珍重龙体。”
“你来做什么?”
她开口,声音嘶哑如同裂帛,“又来拦朕?”
“你们都拦着朕,都拦着朕......”
“朕分明只是想去见州煜!
想去给她道歉!”
我开口,嗓音也有点干涩:“陛下有没有想过,薛将军一点也不想见您?”
云为书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蓦然抬头:“放肆!
你就不怕朕砍了你的脑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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