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这个袋子,比第一个要厚重得多。
我颤抖着打开它,一沓厚厚的医疗报告,从里面滑了出来。
最上面的一张,是《晚期癌症诊断书》。
病人姓名:林晚。
诊断结果:胃癌晚期,癌细胞已全身扩散,预计剩余生命,不超过七天。
诊断日期:七天前。
窗外一道惊雷炸响,我的世界瞬间崩塌。
晚期癌症。
生命不超过七天。
原来那个倒计时,不是什么该死的为爱献身。
是她自己的,生命倒计时。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那些被我刻意忽略的细节,在这一刻,疯狂地涌入我的脑海。
她问我,头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她问我,如果她死了,我会不会难过。
她平静地签下器官捐献协议,那不是顺从,是心死。
她看着我拙劣的表演,那不是感动,是嘲讽。
我以为我是在算计她,原来,我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自作多情的小丑!
她早就知道自己要死了。
她只是在用生命最后的时间,看一场我为她倾情上演的独角戏。
而我,亲手将她越推越远。
“不会的”
我喃喃自语,疯了一样地捡起地上的报告,一张一张地看过去。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她那么年轻,身体那么好,怎么会得癌症?
我猛地想起她那天说的话:“医生说我身体很健康,各项指标都完美。
尤其是心脏,是他见过最健康、最有力的。”
她骗我!
她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不,不对,是我在骗她!
是我这个混蛋,一直在骗她!
“啊——!”
我发出一声野兽一样的嘶吼,狠狠一拳砸在墙上。
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我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因为心里的痛,已经将我彻底淹没。
我疯了。
我发现我根本无法接受她会死。
那个会在我加班晚归时,为我留一盏灯,温一碗汤的林晚。
她怎么可以死?
“林晚!
你给我回来!”
我冲出病房,像个疯子一样在医院里大喊大叫。
护士和病人纷纷侧目,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冲进隔壁苏晴的病房。
苏晴正靠在床头,悠闲地看着杂志,看到我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愣了一下。
“阿言,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滚!”
我一把挥掉她手里的杂志,双眼猩红地瞪着她,“都是你!
如果不是你,晚晚就不会死!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
我把所有的怨气和悔恨,都发泄在了苏晴身上。
我砸了这间我亲手为她布置的顶奢病房,砸了那些昂贵的花瓶和装饰品。
苏晴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躲到墙角。
“傅言!
你疯了!
你为了那个女人疯了!”
是啊,我疯了。
我终于意识到,我有多爱林晚。
可是在她生命最后的时间里,我却在逼她去死。
我砸光了所有能砸的东西,最后无力地滑倒在地。
我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像个迷路的孩子,放声痛哭。
“晚晚,对不起。
你回来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的哭声,回荡在狼藉的病房里,绝望而凄厉。
可是,我知道,她再也听不到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活得像一具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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