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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岁时宴小暑朱笔断江山(第1页)

##小暑·三新刑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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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刚过,太极殿内已是一片熔金世界。十二扇丈余高的鎏金屏风巍然矗立,其上錾刻的《七十二候图》在初升的朝阳下流淌着细碎金芒,将蟠龙金柱、金砖地面乃至满殿朱紫朝服都镀上了一层浮动的赤金。千年玄冰置于殿角蟠龙环绕的巨大冰鉴之中,森森寒气升腾弥漫,在光滑如镜的金柱上凝结成霜花。那霜气在蟠龙威严的鳞甲与虬髯间游走,霜龙若隐若现,爪牙狰狞,仿佛下一刻便要破柱而出,择人而噬。

女帝沈知白慵懒地斜倚在九爪盘龙椅上,明黄常服衬得她肤色如玉。一枚青碧欲滴的梅子在她指尖把玩,浸在盛满碎冰的琉璃盏中,冰水沿着她纤细的指节蜿蜒流下,在掌心留下湿漉漉的痕迹,如同龟裂的田垄渴望着甘霖。她鎏金点翠的护甲漫不经心地叩击着紫檀木扶手,发出“笃、笃、笃”的脆响,每一声都敲在群臣紧绷的心弦上。

“南涝北旱?”她忽然轻笑出声,那声音像一把淬了冰又裹了蜜的软剑,尾音在寂静得落针可闻的大殿里拖得悠长,锋利地刮过每一位朝臣的耳膜。指尖一弹,那颗沾满冰水的青梅核如同离弦之箭,“啪”地一声,精准无比地击中了阶下户部尚书王玠颤动的乌纱帽翅,打得那帽翅剧烈摇晃,几乎歪斜。

“王爱卿,”沈知白的声音依旧含着三分笑意,目光却寒如深潭,“《礼记·月令》有云:季夏之月,日在柳,昏火中,旦奎中。其日丙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味苦,其臭焦…天子居明堂右个,食菽与鸡,衣朱衣,服赤玉…”她顿了顿,指尖又拈起一颗冰梅,“这‘食菽与鸡’之外,民间小暑,素来还有尝‘三新’的习俗。新米、新酒、新茶,以应时气,以慰农桑。王爱卿身为户部天官,掌管天下钱粮,可还记得?”

她话音未落,殿外骤然卷起一阵裹挟着沙砾的燥热狂风,呼啸着穿过洞开的殿门,将几位年老体衰的臣子吹得站立不稳,绯红或深紫的朝服下摆被风掀起层层涟漪,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的血池。

满朝文武被这突如其来的诘问与天象惊得噤若寒蝉,冷汗涔涔。女帝广袖倏然一扬,动作快如流云拂过山巅。侍立在她龙椅旁的太监高无庸立刻躬身,将一个通体鎏金、光华流转的食盒稳稳奉于御案之上。那食盒形制古雅,盒盖上以极其精妙的阳文浮雕着二十四节气的神只与物候,此刻,“小暑”的图案——一位手持蒲扇、脚踏热浪的神人,周身正泛着不祥的、血滴般的暗红光晕。

“咔哒…咔哒…”清脆的机械咬合声响起。食盒三层暗格如同莲花绽放,缓缓旋开。刹那间,三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令人心悸的气息霸道地弥漫开来,瞬间压过了殿内的龙涎香与冰鉴寒气。

**‖新米‖**第一层暗格内,是一只明黄色锦袋,袋口束着玄色丝绦。袋子不大,却沾满黄沙尘土,更刺目的是袋口处一片深褐色的、已然干涸的污迹——那是北疆驿卒八百里加急、日夜兼程累毙途中呕出的心血!锦袋被高无庸小心解开,倒出的并非饱满晶莹的白米,而是混杂着大量沙土、颜色暗沉发红的糙米。米粒之间,赫然夹杂着细小的、同样暗红的沙砾,不知是土,还是血凝。御膳房总管早已候着,战战兢兢地将这“新米”倒入一只莹润无瑕的白玉碗中,注入清泉,置于特制的小红泥炉上煎熬。

水沸,粥成。那粥汤非但不白,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浑浊的胭脂色!无数细小的泡沫在粥面上翻腾、破裂,那颜色、那形态,竟与边疆烽火台上十万火急传递而来的告急文书上,那未干的、猩红的朱批印记如出一辙!更令人脊背生寒的是,当蒸腾的热气袅袅上升时,粥面上的米粒与沙砾竟在雾气中诡异地浮动、聚散,隐约拼凑出一个巨大的、扭曲的“饥”字!转瞬即逝,却又真真切切地映入了所有窥视者的眼中。

**‖新酒‖**第二层暗格,是一只半尺高的越窑秘色青瓷瓮。瓮身沾着厚厚的、洪水退去后特有的黑黄色淤泥,散发着浓重的土腥与腐殖质气息。这是江南漕运总督百里加急呈上的“浮生酿”。据奏报,此酒乃洪水倒灌粮仓,仓中霉变米粮在洪水浸泡下,于密封的陶瓮中自行发酵了七七四十九日而成。高无庸以金剪小心剪断瓮口的泥封,刚掀开一道缝隙——

“呕…”离得近的几位大臣忍不住以袖掩口,胃中翻江倒海。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浓烈酒气、谷物腐败的酸馊以及某种糜烂甜香的恶臭扑面而来!瓮口处,浑浊如泥浆的酒液里,赫然漂浮着几只被泡得肿胀灰白、肚皮朝天的硕鼠尸体!酒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浑浊的琥珀色。高无庸强忍着不适,用金勺舀出一勺,倾入一只越窑青瓷莲花杯中。细看那杯中酒液,并非静止,其深处竟有无数细小的旋涡在无声地、永不停歇地旋转、撕扯!仿佛仍在重现着当日洪水滔天、吞噬一切的末日景象。

**‖新茶‖**第三层暗格开启,一股凛冽的、带着浓重血腥气的山风猛地冲出!里面是一个四四方方、通体玄黑的精铁匣子,匣盖内侧刻着四个铁画银钩的字:西南得胜。这是西南平叛大军主帅遣死士穿越叛军封锁,快马送入京中的“得胜茶”。铁匣开启,内里并无茶叶,只有几支犹带露水、叶片狭长如剑、叶脉却呈现出诡异暗红的新鲜茶芽。据密报,此茶采自叛军首级堆砌而成的“京观”顶端,那浸透了人血的土壤中,几株野茶树反而异样疯长。晨露未曦时采摘的嫩芽,每一片都仿佛吸饱了亡魂的精血。

尚茶女官取来纯银提梁壶,注入清冽山泉。茶芽入水,并未舒展成优美的姿态,反而如同被投入沸水的活物般猛烈蜷缩、挣扎,将一壶清水迅速染成一种深沉、压抑、令人不安的绛紫色!热气氤氲升腾间,那紫黑色的茶汤表面,光影扭曲晃动,竟隐约浮现出一张张模糊不清、痛苦扭曲的人脸轮廓!无声地嘶吼、挣扎,旋生旋灭。

沈知白执起一柄同样产自越窑的青瓷长柄勺,从那碗胭脂色的“新米”粥中,稳稳地舀起半勺。鎏金点翠的护甲轻叩在碗沿上,“叮——”一声清越悠长的脆响,如同丧钟,在死寂的大殿中回荡不息。她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未曾改变,眼底却凝着万载玄冰,目光如无形的冰锥,缓缓扫过阶下黑压压的群臣。兵部尚书赵崇武的鬓角已被冷汗浸湿;户部侍郎钱敏之的后背官袍紧紧贴在了身上;那位素来以清流自诩、力主裁减边关军饷的御史中丞李贽,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诸卿,”沈知白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且尝尝这‘小暑三新’。待诸味入喉,齿颊留甘,亦或…苦涩穿心,”她将盛着半勺红粥的玉碗,缓缓推向御案最边缘,那碗如同悬在深渊之上,“那些奏章里语焉不详、粉饰太平的字句,想必诸卿便能看得…纤毫毕现,洞若观火了。”

殿角那尊巨大的青铜漏壶,滴答作响的铜漏之声,在这一刻诡异地凝固了。那滴将落未落的水珠,晶莹剔透,悬在铜漏口,映照着殿内一张张惊惶的面孔。

“陛…陛下…”兵部尚书赵崇武颤抖着双手,捧起内侍递来的那杯绛紫色的“得胜茶”。他不敢不接,更不敢不饮。杯沿刚触及嘴唇,目光瞥向那深紫近黑的茶汤,水面光影晃动,哪里还是倒影?分明是无数残肢断臂在血泊中挣扎!是妇孺在燃烧的房屋前哀嚎!是西南叛军狰狞的狂笑!正是他奏报中轻描淡写一句“小有斩获”掩盖下的屠城惨状!赵崇武喉头一甜,“哇”地一声,秽物混合着紫色的茶汤喷溅而出,染污了身前金砖。

户部侍郎钱敏之,看着那杯浑浊琥珀、旋涡暗涌的“浮生酿”,面无人色。他闭着眼,捏着鼻子,猛地灌下一口。酒液入喉,辛辣、酸腐、还有一股浓烈的尸水腥臭!但这并非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一瞬间,无数凄厉绝望的哭喊声、房屋倒塌的轰隆声、洪水淹没一切的咆哮声,如同决堤的狂潮,直接冲入他的脑海!是江南被洪水淹没的村庄里,那些他克扣了修堤银两而未能及时加固的堤坝下,无数百姓临死前的悲鸣!钱敏之浑身筛糠般抖了起来,双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发出“嗬嗬”的怪响,仿佛溺水之人。

御史中丞李贽,强作镇定,接过那碗胭脂色的“新米”粥。他舀起一勺,那粘稠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粥液滑入喉咙。一股混合着尘土、铁锈和血腥的怪异味道直冲脑门。紧接着,他眼前的景象骤然扭曲、崩塌!金碧辉煌的太极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北疆赤地千里、饿殍遍野的炼狱!无数皮包骨头、眼窝深陷如骷髅的饥民,正伸出枯枝般的手爪,疯狂地扒拉着他的朝靴!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些枯骨的手指刮擦在官靴云纹上的痕迹,能“听到”指甲断裂的脆响!“啊——!”李贽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手中的玉碗脱手飞出,“哐当”摔得粉碎,胭脂色的粥液溅了他一身,如同溅满了淋漓的鲜血。

沈知白已然慵懒地倚回龙椅深处,指尖不知何时又拈起一颗冰镇青梅,送入口中,贝齿轻咬,酸涩的汁液在口中弥漫。她神情淡漠,仿佛眼前群臣的丑态不过是场乏味的皮影戏。殿外,被这酷热小暑煎熬的知了突然齐声嘶鸣起来,声浪尖锐刺耳,如同万千根钢针扎入耳膜。炽烈的阳光穿透雕花窗棂,斜斜照射进来,将女帝端坐的身影拉长,清晰地投映在身后那流光溢金的屏风之上。

那影子,竟有九条手臂!

每一条影臂都清晰无比,每一条手臂都稳稳地执着一份奏折。奏折的封面,赫然都沾染着刺目的、新鲜的、尚未干涸的猩红血迹!

“《逸周书·时训解》记小暑三候:一候温风至,二候蟋蟀居宇,三候鹰始鸷。”沈知白的声音忽然变得轻柔缥缈,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比那玄冰寒气更刺骨。她目光扫过阶下东倒西歪、呕吐不止、魂不附体的臣子们,唇角的笑意加深,带着一种残酷的天真,“诸卿觉得,朕今日…该学哪一候的做派才好?”

“噗通”、“噗通”…数位大臣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更多的冷汗从他们额头、鬓角、脊背疯狂涌出,砸在冰凉光滑的大理石金砖地面上,发出细微的“嗤嗤”声响,旋即被殿内蒸腾的燥热与血腥气吞噬无踪。空旷威严的太极殿深处,梁柱之间,仿佛有无数困兽在低低呜咽哀鸣,不知是穿堂而过的热风在作祟,还是那些被“三新”勾起的心魔正在无声地咆哮。女帝的目光投向殿外那白得刺目的天空,唇角那抹冰冷的笑意里,藏着一丝旁人无法察觉的了然——昨日钦天监监正那张惨白如鬼、呈上密报时抖若筛糠的脸,再次浮现眼前:“陛下…天象示警…小暑日…紫微垣帝星之侧…有…有血色贯日之凶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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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一位面如死灰的大臣被内侍几乎是架着拖出太极殿沉重的朱漆大门,那扇门在身后轰然关闭的刹那,御案上的鎏金食盒骤然发出一连串急促、冰冷、令人牙酸的机簧咬合之声!“咔哒!咔哒!咔哒!”那声音,如同毒蛇在枯骨间快速游弋吐信,又似极北玄冰在万丈深海下崩裂炸响,在骤然变得空寂死沉的大殿内激起层层叠叠、令人心悸的回音。

三层盛放着“三新”恐怖残余的暗格,如同被无形巨力拉扯的莲花花瓣,猛地向内合拢!鎏金的花瓣边缘,在闭合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幽蓝色冷光,如同地狱鬼火,将那些沾血的米粒、漂浮鼠尸的酒液、暗红脉络的茶芽,连同弥漫在空气中的绝望与罪孽,彻底封存在这华美绝伦、却又阴森如墓穴的金属囚牢之中。沈知白指尖那枚被她咬了一口的青梅,不知何时已褪尽了青碧,化作一种深沉粘稠、近乎凝固的暗红色,像极了战场上干涸的血块。一滴暗红的汁液顺着她鎏金点翠的护甲尖梢悄然滑落,滴在坚硬的紫檀木御案之上。

“滋滋滋——”

青烟冒起!那暗红的汁液竟如强酸般,瞬间在光滑如镜的案面上蚀出一个小小的、边缘焦黑的孔洞!一股淡淡的、混合着铁锈与焦糊的怪异气味弥漫开来,仿佛那汁液正在贪婪地啃噬着某种深埋于木纹之下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滴答!”

殿角那尊巨大的青铜漏壶,那滴悬停了整整一个时辰、仿佛凝固了时光的水珠,终于挣脱了无形的束缚,坠落下来!

然而,就在它即将触及冰凉金砖的刹那,异变再生!

那滴晶莹的水珠,于半空之中倏然分裂!如同被一柄无形的、锋利无比的冰刃凌空劈开!分裂的水滴折射出殿内扭曲的光影,每一片小小的水珠碎片里,竟都清晰地映照出一张张朝臣的脸孔——赵崇武的惊骇欲绝,钱敏之的涕泪横流,李贽的失魂落魄…千百张扭曲变形的面孔在水滴中无声嘶吼!又在触及地砖的瞬间,“噗”地一声轻响,化作一团朦胧的、带着血腥气的猩红雾气!

雾气氤氲升腾,并未立刻散去。在那翻涌的血雾中央,光影诡异地扭曲、凝聚,竟隐约勾勒出一支枯瘦如柴、颤抖不止的朱笔!那笔的形态、那握笔的姿态…沈知白的瞳孔骤然收缩——是先帝!是她那缠绵病榻、油尽灯枯的父皇,临终前最后握住御笔的模样!那支虚幻的朱笔,正在血雾弥漫的虚空中,颤抖着、艰难地勾勒着什么…是一道诏书的轮廓?抑或…是一个名字的最后一笔?

沈知白眼中寒光爆射!广袖猛地向两侧一拂,带起猎猎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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