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数十官员你一言我一语地出列陈奏:
“陛下!
当初言冰云乃是秘密入齐,时至今日庆国上下方才得知他的功绩,这样的人物又怎会轻易失踪!”
“陛下!
臣身为言官,风闻奏事,京都中已是群情激奋,言之凿凿,说言冰云北上齐国之时,唯独范闲一人见过他!”
“陛下!
范闲嫉贤妒能,暗害忠良!”
“陛下!
即便要查,理应先将范闲下狱!”
“陛下!
应对范闲严加审问!”
“陛下!”
“陛下...”
文臣们是真的能说,而且每个人说的内容都不带重样的,足足嚷嚷了两刻钟。
在这期间,庆帝、林若甫、陈萍萍、李承乾、李承泽等人,皆是不发一言地听着,始终不曾表态。
直到殿内安静了下来。
庆帝的声音四平八稳:“说,还有什么想说的,尽可以放心大胆的说。”
这话一出,本来还打算继续看戏的林若甫,悄悄望了一眼御座的方向,心知皇帝动怒了。
陈萍萍同样听出了不对,但他已经接过旨意,彻查言冰云失陷一事,确定这件事情不会影响到范闲,朝堂上的事儿就不归他管了。
随即,并排坐着的陈萍萍和林若甫,两个老狐狸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
李云睿的勇士继续开口道:“陛下!
为防范闲畏罪潜逃,臣提议即刻抓捕范闲归案,着刑部论处!”
庆帝不吭声。
林若甫果断起身,拱手拜道:“臣,林若甫,请罪。”
一语落,下面的百官神情不一,瑟瑟发抖者有之,屏息以待者有之。
相同的是,所有的官员全都收声站立,等待当朝宰相和皇帝陛下的问对,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掺和。
庆帝这才开口,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问道:“嗯?适才讨论的不是范闲吗?林相何来罪责呀?”
林若甫铿锵有力地回禀道:“臣,身为当朝宰执,下,不能统领六部,上,不能为陛下分忧,老迈昏聩,忝居高位,岂非有罪?”
庆帝哈哈大笑着走下御座,亲自将下拜的林若甫扶了起来:“林相言重了!
林相多年功绩,有目共睹,朕也都记在心里,这朝堂内外还需要你担起来啊!”
“臣,惭愧。”
“这样吧,今日弹劾范闲之事,朕就交还予林相处置,是问、是审、亦或是抓,林相自决,不过林相与范闲的关系有些近,不会徇私吧?”
林若甫朗声答道:“臣,至今未曾见过范闲,不知其人如何,又何来徇私。”
“朕自然信得过林相。”
说罢,庆帝望向百官:“诸位爱卿可信得过林相?”
大殿中鸦雀无声。
身为臣子,很多时候面对皇帝,可以合理地犯言直谏,但面对权臣,反倒要再三思虑。
庆帝顿了顿,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微笑着离开大殿。
侯公公立马喊道:“退朝!”
林若甫看着庆帝的背影,无声冷笑,转过身又扫视了一遍出班奏对的众多官员,大袖一挥,面无表情地第一个走出大殿。
此后三天,事情愈发严重。
京都内外群情鼎沸,每天都有数不清的折子从庆国各地送至京都。
而在御书房外,数十名官员勾结串联,私下议定,今日这波人跪地请诛国贼,明日换波人跪地请诛国贼,总之要时刻保持有人请奏的状态!
不仅如此,这伙官员的行为,自然而然地带动了一些或是不明真相、或是为国请命、或是跟风使舵的官员。
比如都察院左都御史赖名成,一连三日,每日一折,不是彻查,就是严查,痛陈利害之余督促陛下尽快圣裁,务必不能使庆国之英雄流血又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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